一安

【自习 is rio】你是我的文艺复兴（6）

        烈火涂红的晚霞撕扯着天空，盘旋的公路绕山而行，一列警车穿梭在暮色的迷雾中。

      敬安区，15号。小楼掩映在黄昏的余晖中，刑警队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这幢别墅，小楼笼罩在山雨欲来的死寂中……

 

“一号位到位，准备完毕，请指示。”

“二号位到位，准备完毕，请指示。”

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许队长上前敲了敲门，“谁呀？”，周自珩盖住了猫眼，“快递！”，门应声而开，许队长迅速制服了开门者——一位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。刑警鱼贯而入。 “你们干什么呀这是，怎么瞎进别人家嘞？搞什么这是。”妇女畏畏缩缩的靠着门，故作声势的吼着，只是声音有些抖。

       许队长掏出搜查令和逮捕令。“警察，王旭辉人呢？”周自珩已经耗不起时间了，习清已经失踪五天了。他拽着妇女，“见过夏习清吗？一个穿白上衣，亚麻色裤子的，比我矮一点的男生，啊？”，往日的涵养在一次次的触底中崩裂。妇女扯着袖子，“没!没有啊，我，我今儿刚来，你们就来了。”她本就被警察吓到，此刻的周自珩更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周自珩平日里气场就强，只因总带着笑，人看着很温润。今天他一袭黑衣，扣着银灰色的皮带，蹬着军靴，面色冷峻，气魄压人。许队长拍拍他，“先冷静，今儿我肯定把你习清给你先回来啊！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时间紧迫，问询和搜查双管齐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旭辉走时，跟您说什么了，有没有提到去哪或者什么时间回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走的时候，让我把这儿收拾收拾，然后去陵江小区把27号13楼那套公寓打扫了，盖上防尘布。至于人家去哪，我就是个打扫卫生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陵江小区的公寓是指G区27号13楼西门吗？”目前掌握的情况是西门为王旭辉的住宅，但已闲置很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，不是的，那套是王先生的，让我去打扫的是江先生那套，是东门。”许队长忽然想起那位管理人员说过的跳楼的那个男生，东门也就是那间有生活气息的房子。为什么突然要打扫这个公寓？

       “江先生的房为什么他嘱咐你打扫？”

       保洁阿姨一下子不说话了，扣着桌子，低着头喃喃道：“就，就是些闲话，没用的。”许队长没动，片刻后，“我也不清楚，他们都说是，姓王的这个人喜欢男的，和江先生是那种关系。”

     “这位江先生全名叫什么？”

     “不知道，王旭辉没提到过，只知道姓江。”

     “见过他吗？”

     “没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周自珩忽然想起那位管理人员说的，疑似跳楼的东门的男孩。两套公寓两个主人，他们关系匪浅，至始至终只见过一位主人，那另一个呢？是死是活？

      也许卧室里会有合照什么的，想着，周自珩走进二楼的卧室。环视一周，他蹙起眉头“这是主卧吗？”

      “是，隔壁是书房，衣帽间，健身室……”小王递给了周自珩建筑的平面图。卧室里摆放着一张木床，床前放着屏风，外头放着两个书柜直抵天花板，再就没什么了。许队长敲了敲墙，是实心的，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“如果是主卧，就太小了，东西摆的也很怪。既然有书房，为什么要在卧室里摆书柜……”周自珩盯着书柜，若有所思。小王倒是不以为然“说不定是个书痴呢。你看，那躺床上一直都能看见书，有可能是收藏书吧。”周自珩一下子收到了启发，把平面图放在地上，一点点对应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了！这不是主卧。”许队长有些疑惑“啊？这就是主卧啊！”周自珩指着图，“不，我的意思是，这只是一半。”小王插嘴道：“周哥，刚把墙都敲来着，实心的，没隔间。”周自珩指着书柜“哪儿呢？查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“查了，是钉在地上的，挪不开的。”周自珩把一格书取下来，棕色的柜格露了出来。“当然挪不开了，这是墙。”许队长对照样板房的图，“你的意思是这是，主卧里的那个衣帽间？”周自珩把一行书丢了下来，“不只，他还打了承重墙。这地方原开发商崩盘以后，因为地段不好，一直没人接手，基本没人管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剥落一层层的书，一切归与起点。一扇门躲藏在墙里 ，周自珩深呼了一口气，“咯吱。”门开了，墙上贴满了电影《跟踪》的海报，和习清的个人写真。海报中站在夏习清旁的周自珩的面貌被划的乱七八糟，难以辨认。海报上零零总总涂写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自珩走进这狭小的空间，到处丢满了夏习清的照片，其中有许多，周自珩极其确定这是夏习清日常生活的照片。也许，不久前，这个人还躲在阴翳中观察着他和习清，周自珩倒吸了一口冷气，一股寒气爬上了脊背。

      “许队，下面有个酒窖！”小王的喊声拉回了周自珩的思绪。当务之急，还是要尽快找到夏习清，每一刻都是在与死神赛跑。

      酒窖里靠近窗户的地方，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花架，周自珩登下花架向外眺望，四周荒凉，夏习清好像没留下任何痕迹。周自珩正准备下来，忽然在花架的角落里瞄见一个银戒，周自珩从花架上跳下来，再寻找那枚戒指时，但却找不到了。他又再蹬着花架，拨开几支腐烂的玫瑰，才找到了那枚戒指。

      那是夏习清从爱尔兰带回的，寓意着如银一般晴朗透彻的爱情。一切都靠近了终点，最终归至一点——王旭辉此刻的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队长，小刘他们在捋王旭辉的社会关系中有重大发现。”小王飞快的跑过来，递给许队长手机，周自珩眼里又亮起了光。“王旭辉在2023年接受过心理治疗，患有思觉失调，也就是人格分裂。陵江小区十三楼的两套房，都是王旭辉的，赵姐现在和王旭辉的心理医生谈着呢。而且，王旭辉的消费记录显示，他看过至少十五次《跟踪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人格分裂？爱人，自杀未遂，跳楼的男生……”周自珩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，也许这两套房只有一个主人，但住着两个人格，那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，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那个男生，为什么说他跳楼以及只知道他姓江。

     “喂，队长。” 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。“我想，我们走错了，没什么疑点，两套房就住着一个人，但王旭辉认为住的是两个。”许队长虽然也有些想法，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。“不是，你的意思是？”

     “我得到的信息是，王旭辉在幼年时母亲早逝，父亲娶了继母，父亲忙于工作经常出差，继母又生了弟弟，原生家庭的问题比较严重。而且他成年后一段恋情可能使他患上艾滋病，多重打击下出现精神疾病。他那时有两重人格，但接受治疗时，那重人格成为主人格的牺牲品。后来，再没接受过治疗。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许队长顿了顿，忽然想起楼上的海报里周自珩的身影被挖去。“你那个电影是不是关于艾滋病的？”周自珩愣了一下，忽然明白了许队长的意思，是了，高坤也有艾滋病，而江先生是不是指江桐呢？那他的另一个人格是——高坤！

       周自珩丢下许队长，跑回主卧的隔间，重新审视海报上涂抹的痕迹，周自珩忽然想到什么向后退到屏风处，躺在地上，斜向上看着，海报上的字应该是“我，们，永，远，在，一，起。”永远在一起，高坤和江桐最后永远在一起……周自珩脑子里回忆着影片，最后一幕江桐拿着画板坐在夕阳的余晖里，高坤从背后抱住了江桐，高坤死了，那永远在一起是——江桐，也得死……

      周自珩抹了一把脸，强打起精神跌跌撞撞的奔下楼，“许队，快快快，去南山。”许队长还来不及问，就被周自珩拽了出去，警车一路飞驰，周自珩想起刚拍完电影的时候，微博上有网友在南山西坡打卡一处与影片最后的地方相似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路上许队长也梳理着思路，王旭辉应该有三重人格，保洁阿姨待的时间不长，应该是没见过之前自杀的人格，她所见的是王旭辉和高坤。而那位管理人员见到的应该是王旭辉和死去的那一重人格……

     晚风裹挟着浓重的夕阳，树叶猎猎作响，公路的尽头停着一辆汽车，车的引擎盖已经很凉了。周自珩的心也凉了半截。周自珩和许队长按原路上山顶，其他人绕小路上去。

    周自珩在山巅上见到了阔别依旧的夏习清，大风吹刮着习清的衣服，他瘦了很多。一如最后的江桐，习清独自站在那儿，静静的画着油画。周自珩看着，不敢出声，这一刻好像稍纵即逝像一场梦境。周自珩在灌木丛的掩护下，从一旁悄悄靠近夏习清。

       习清的手抖的很厉害，画的颜色都是明朗的，但这一刻是生死未卜的。王旭辉没有出现，或者说“高坤”还隐藏着。

      一个男生从习清的后面一步步靠近，“嗨！江桐！”夏习清僵了一下，镇定地转过身来，扯出一抹微笑，“高坤，好久不见。”那个男生欣喜的奔向夏习清，夏习清小幅度的转动身体，努力让背部离悬崖远一点。那个男生显然注意到了，他停下来，“我们，会永远在一起的吧？”夏习清强忍着恶心，甜甜地笑着说：“当然！”男生笑着向夏习清走来，还剩几步的时候，他猛地冲过来，喊道：“我们永远在一起！江桐，出不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怦！”鲜血向四周喷薄，一朵朵妖冶的血花在夏习清脸上绽放。一双温热的手盖住了夏习清的眼睛，“没事了，习清，过去了，别害怕。习清，闭上眼睛。”周自珩脱下外套，盖在习清消瘦的身躯上，拉着他，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“周自珩……”夏习清忽然停住，猛地抱住了周自珩，多日的害怕，思念，绝望此刻溶于拥抱，周自珩也紧紧抱着习清，失而复得的喜悦无处不在，后来不知是谁哭了，也许都有，毕竟相爱。

    

   众生灵中，唯你有权，看到我脆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聂鲁达《伤害》

    
图源：@你的沙雕子羽 

这是端午＋周末的，中途出了点意外（手抖，误删），就一起发了，耐心看完，谢谢喜欢。

这是中考前的最后一篇，之后就退网备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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